辉煌家族 勇士之作——读黄天顺先生新作《社树姚家》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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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刚

在中国以家庭伦理为基础以宗法血缘关系为纽带的传统社会里，人们聚族而居，家族就像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每个人都是这棵树上的一片叶子。衰老了，落叶归根，飘落到树下，化为泥土，第二年又催生出新的嫩芽，使家族生生不息地繁衍生存下去。家族是中国传统社会的社会细胞和再生的生命模板。明清时期产生的商帮，从本质上讲也是家族的集合体。无数个家族以地缘关系为纽带结合在一起，互相联引地走上抱团经商的道路，就是商帮。因此，家族是商帮赖以产生的社会基础和源泉。当一个家庭之中有人走上经商道路，发财致富后，家庭中的其他成员也会经商业贾，恒守祖业，随着家庭的散枝开叶，不同辈分和堂口之间形成血缘联系，共同祭祀同一个祖先，就形成了商人家族。

明清时期的陕西商帮中，就产生和存在过许多著名的商人家族，并构成陕西商帮的主体。比如，渭南孝义镇就有“赵、严、柳、詹”四大家族，号称“盖省财东”；渭南渭河北岸有“焦、常、曹”三大富户，是渭南商人的著名代表；渭南南塬的阳郭镇，就有“贺、姜、李”三大财东，成为陕西金融业的巨头；三原有“胡、周、吴、于”四大家族，成为三原商业的群龙之首；泾阳有“东刘西孟社树姚，不及王桥一撮毛”的四大家族，成为泾阳商人的马首是瞻。这些陕西著名的商人家族，是明清时期陕西财富力量的主要代表，并构成陕西商帮的核心硬核。

在泾阳的“刘、孟、姚、王”四大家族中，社树姚家并不是财力最雄厚的，但姚家却是陕商中最注重文化建设的商人家族之一，因而他们在泾阳的影响也是有口皆碑的。姚家自明中期入川经营商业以来，他们秉承陕商“厚重质直、忠义仁勇”精神，贩盐于淮扬，捆茶于康定，贸布于楚湖，典当于川蜀，将连家生意做得很大，尤其在康定茶业和成都典当业中有不俗的表现。发家致富后，姚家大兴土木，在家乡兴建高房大院，他家盖的九进院子的“姚家大院”，把一个社树村几乎盖完了。按照陕商当时的实力，一般以“五进”的院子为多，叫做“前川堂，后厨房，一明两暗带厦房”，像姚家这样九进的院子，在陕商中并不多见，足见姚家经济实力之富厚。

姚家经营成功的经验，主要是家国情怀和诚信意识。由于陕商成长于十三个王朝帝都的长安，长期的皇城意识和儒家思想培育，使陕商有浓厚的家国情怀。他们不是仅仅局限于商海求财，而是自觉的将商业经营与国家兴亡，民族勃兴联系在一起，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历史自觉和承担，以商助国、以商兴国、以商富国，每每能拍案而起，捐纳国难，虽万千银钱，都在所不辞。比如姚家“仁在堂”的姚文清，就是西安著名的开明绅士。解放初期，他将坐落在西安的19处房产无偿捐献给新生的人民政权；抗美援朝期间，他又捐献80根金条，购买飞机，支持中国的正义事业。再一个就是诚信经营。陕西是中国精耕农业的发祥地，农业生产的能量转换规律和季节性强的特点，造就了陕商诚信的自然禀赋。加之陕西人生性耿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钉是钉，卯是卯，不打诳语，使陕商以诚信而著称于中国商界。姚家在康定做茶叶生意，有一年，康定的茶庄被土匪包围，放火燃烧店铺，姚家“天增公”茶号掌柜高五爷，带领学徒死守仓库，保护姚家的经济家底。此时，远在泾阳的财东发来信函，要求高五爷输送银两，以解燃眉之急，否则，就得吃官事。高五爷回复：“我拼老命为你们姚家保护家业，你们却向我要钱，与理不通，你们自己欠债自己还，惹下的官事自己背。”分文不送。事后财东并没有责怪高五爷，而是信任有加。由此可见陕商的诚信秉性。陕商就是靠“爱国”和“诚信”这两大经营车轮，驰骋商海，经营觅财。这在姚家身上表现得特别突出。在这本新作中，黄天顺先生史海钩沉，详细的搜集和整理姚家所能找到的全部资料，用小说创作的形式对姚氏家族的发展秘史进行了精彩的陈铺，将姚家经商业贾，大义兴国的事迹描述的精彩动人。

一般地说，人们对家族史的题材都比较慎重。这一方面，是因为家族源远流长，分枝开叶，堂号复杂，一些过往的人与事常常流传于口头家传，并无文本资料予以证明。另一方面，家族内部矛盾年深日久，积重难返，清官难判家务事，搞得不好会陷入家族内部矛盾的漩涡而不得自拔。黄天顺先生以勇敢者的姿态，几年来留心于对姚家家族史的探索，不断深入挖掘姚家家族史料，进行剖析、演绎，从《三秦儒商》、《大引茶商》再到《社树姚家》，层层递进，抽丝剥茧，用文学的形式为我们陈铺了姚家动人心弦的经营往事和光彩照人的经营业绩。这种锲而不舍，对一个商业家族进行贴身盯人的追踪研究，其精神是极为感人的，表现了黄天顺先生豁朗的胸怀和钻研态度。

尽管小说采取虚构、假设、演绎的手法，对一个商业家族进行历史渲染。但小说是来源于生活的。说广州雪片大如席，是虚构和夸张。但广州的确下过雪，却是历史的真实。从这一点出发，小说所描写的过往和故事，是有着坚硬的事实为支撑的。恐怕没有人仅仅把曹雪芹的《红楼梦》当作小说来读，它其实是真实描写了清朝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史以及由此而折射的清王朝的兴衰史。对黄天顺先生的家族小说，也应该如是观。

欢迎更多的朋友加入陕商题材的文学创作，这对于宣传历史上陕商的商业业绩和陕商精神，对于激励今日陕西人尤其是新时代陕商群体的创业和创新精神，都有裨益。

李刚，西北大学哲学与社会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教育部特聘专家，陕西省高校思想理论教育首席专家，陕西省商业经济研究会常务理事，陕西省秦商研究会副会长，陕西省秦商总会特邀专家顾问，被誉为“陕商研究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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